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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8章 第 25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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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8章 第 258 章

兒子一臉神聖地發著誓, 當爹的則一臉痛心疾首地哭著家門不幸。

他這家門倆字提醒了顧小碗,這是他們自家甘家的事情,老的勸不了, 小的也拉不回,畢竟毒誓都發了。

於是和起稀泥, 將父子倆給打發走了。

正拿出火石, 將小爐子裏的的柴火點燃, 好開始蒸藥提純, 哪裏曉得藥房的房門又被敲響了。

是玉蘭姐弟倆來了。

他們極少來找自己,何況玉蘭也管著藥田的事情, 空閑時間很少,尤其是藥田最近因為天氣狀況,蟲害很是嚴重,她正是焦頭爛額之時呢。

“你們又有什麽事情?”其實顧小碗也不想用‘又’的, 奈何前面來了兩撥, 她一看著這姐弟倆一臉嚴肅緊張的樣子,就忍不住添了個‘又’。

文竹很緊張,看著顧小碗支支吾吾,可始終沒說出一句整話來, 反而一直拿胳膊肘去撞他姐玉蘭。

於是顧小碗只得將目光放到玉蘭的身上,“說罷, 你忙我也忙,說來能辦就辦, 不能再想辦法。”

玉蘭連搖頭, “不是什麽大事。”一面瞥了身後的弟弟一眼, “姑娘是知道的,這一陣子小弟與甘大爺在果園裏, 同那蓮部落的莞姑娘連日相處,想娶對方為妻。”

只是即便顧小碗已經將他們的賣身契還了回來,但他們始終覺得顧小碗是主子,這樣的人生大事,到底還是希望得到顧小碗的認可。

顧小碗已經放棄蒸藥了,只覺得今日怕是沒得空倒騰這些藥了,索性拉了一把藤條椅坐下來,“若是兩情相悅,自是沒得什麽說的。”又問起莞的想法,得知和那荍一般,便也算是放了心。

只是一時也忍不住想,春天到了,寨子裏的年輕小夥們果然都想成家立業了,不過從外來了兩個像樣的年輕姑娘家,就一個也不放過。

就是不知道蓮部落的萇怎麽想?這莞的父親和荍的父親又願不願意?

這就涉及到了外交上的問題了,不歸她管。

於是便與文竹說道:“你倆這婚事,說簡單也簡單,可到底是娶人家的女兒,人家既是願意入鄉隨俗,這該有的禮節也莫要虧了去,免叫人小看了咱們蜃海。”

這讓文竹很是犯難,“此事我已考慮過,只是這山路遙遠,到時候只怕還要麻煩大家幫忙。”

可不咋的,一來一去,少說一個月以上,人家姑娘這算得上是遠嫁了。

“也罷,不是你一個的問題,還有甘家那邊,你們倆商議,看彩禮如何,等著他們隊伍回去的時候,再一並帶著聘禮去,若是人家願意將女兒許了你們,再好不過,若是不願意,你們再努力努力。”聽棉說過盤人對待女兒的態度,便是長老家女兒,長大後那也是明碼標價的。只不過賣的是與他們同等階的罷了。

所以如果對方不答應這婚事,只能是他們給的聘禮不夠,若是夠了,哪裏有不肯點頭的?

文竹連連點頭,只是玉蘭卻有些發愁,他們也是窮得叮當響,如今固有的財產,除了樹屋之外,便無旁的了。

糧食也是按找工時來發放的,雖也* 攢了些,但要做為聘禮,還是遠遠不夠,除非想辦法找甘老大換些鹽等物品。

反正什麽皮毛藥材一類的,拿去盤人的寨子裏,只怕反而一文不值。

因此從顧小碗這裏出來,便一路憂心忡忡的。

最後是王嬸子提醒她,“你這孩子,想多了吧,不是我有意要輕賤他們的女兒,只是他們那部落裏過得多艱難,我也聽說了的,你只怕從我親家那邊弄些鹽巴去,也是能叫他們喜笑顏開,高高興興將女兒嫁過來。”

關於寨子裏盤人和漢人通婚的事情,傳開後還是令大家十分吃驚。

瘋子和棉的事情,倒也還好說,棉她們幾乎已經被同化了。

令人震驚的還是莞和荍準備嫁過來的事情,與她們倆同行而來的蓮部落同伴更是後知後覺,聽說那天晚上鬧了一宿,用他們盤人的話吵,因說得太快,路過的人也沒聽清楚到底罵什麽。

本來以為,第二天緊接著肯定是會有暴風雨。誰知道這些個盤人男子們,居然換了一張臉,忽然對寨子裏的姑娘們殷勤起來了。

月搖光站在樹上環首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,“我覺得,姑娘能嫁進來我已是勉強接受,可是他們男子休想娶寨子裏的姑娘。”一面又覺得這蓮部落的萇野心勃勃,指不定這就是他授意,想以此機會慢慢將他們的人滲透到寨子裏,荍和莞就是來打頭陣的。

她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,不過即便是這樣,現在兩對年輕人的確是兩情相悅,想要拆散也不大可能,說不定還適得其反。

不過她不同意盤人男子與寨子裏的女人通婚,顧小碗倒是讚成的,“也是,盤人女子想嫁進咱們寨子來,本來就是為了逃離盤人的男尊女卑的制度。”雖然他們中原,也仍舊是男尊女卑,但是對比起來,這中原的女子多少是有些人權在身上的。

可若是同意了男人留下,也許就真的如同月搖光所言那般,以後必然會憑著他們的人數慢慢將寨子滲透。

不過現在已經開了與盤人通婚的先例,寨子裏寡婦又多,要真有那願意入贅進來的盤人男子,他們也攔不住女人不讓嫁。

所以兩人只相視了一眼,就達成了共識,隔了兩日便召集本寨子的人來開會。

於是趁早定下了規矩,盤人女子可嫁進寨子來,同樣也允許寨子裏的女人同盤人男子在一起,但前提是盤人男子願意入贅寨子,且往後由女人來當家做主。

寨子裏的人怎麽都是受益者,他們當然舉手同意。

但這對於盤人男子來說,卻不是什麽好消息,聽說萇部落的那幾個男子,當日聽說後,又關著門在屋子裏嘰哩哇啦罵了半天,等出來時候對寨子裏的未婚女子就沒有此前那麽熱絡積極了。

顧小碗卻是顧不上這些的,她已經和崔禦水在開始準備登記寨子裏的名冊了,順便也開始立戶頭,也好為半年後分田做打算。

也是這立戶之事,讓謝滄淵催促起她,“你什麽時候和阿拾成婚?我看這寨子裏,沒有一個能繼承我的衣缽,眼下就等你們倆生個孩子來給我。”

又問顧小碗,是不是嫌棄阿拾身上疤痕多,不想嫁了?

顧小碗給了他一個白眼,讓小老六將他給趕走。

謝滄淵在她這裏沒得到答案,心急如焚,一日日守在村口,等阿拾一回來就蚊子一般圍上去嗡嗡地說個不停,中心思想就是圍繞著他要是不再不和顧小碗成婚,顧小碗就要嫁給別人了。

阿拾顯然是不信的,但也認真考慮起來,他和阿拾已經過了雙十年華,婚姻大事的確該考慮了,自己雖往後可能十天半月不在寨子裏,不能多陪她,但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,總不能因此事,就要將婚事拖延往後吧。

所以當日回來,沐浴後便去找了王來貴夫妻,帶著禮物上門請他們倆做了媒人,與顧小碗提親。

王來貴夫妻得知此事,自然是喜極而涕,忙用心操辦。

於是顧小碗和阿拾的婚事就這樣訂下來了,就在三月初,也就是幾天的時間了。聽甘老大說,過了這個好日子,就只能等幾個月後了。

謝滄淵不願意等,自己做主給他們倆定下了,然後還去山裏采了數不盡的玫瑰來,將阿拾的樹屋裏裏外外裝飾了一番。

掛上孩子們用貝殼海螺做的風鈴,風吹過的時候,各式各樣的風鈴聲倒也熱鬧,加上遍地的玫瑰,竟也是有幾分浪漫的。

萬事俱備,可是顧小碗卻發現自己沒有像樣的嫁衣,好不容易找到一匹好些的麻紗,準備用蘇木染紅時,周苗捧著一個藤條禮盒送來給她,“小姨甭擔心了,咱小姨父早就準備好了的,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準備的,也不吱聲。”

她們也是婚期定下後,叫阿拾拿著來找她們繡花才知道阿拾早就準備好了的。

周苗帶著寨子裏擅長女紅的女人們這些天連夜繡,如今就差幾針收尾,方給顧小碗送來,叫她這個新娘子自己添針。

顧小碗瞠目結舌地看著周苗從藤條禮盒裏拿出來的衣裳,十分驚訝,“他哪裏得來的料子?又是什麽時候裁剪出來的衣裳?”

她問的這些問題,周苗也十分好奇,自已也是問過了阿拾,如今只答道:“上一次去山裏,從盤人手裏得來的。”

又說是那部落打了青龍部落,從青龍部落那邊得的,約摸是當初那個金巫師帶著上岸的一段紅綢。

所以阿拾給對方診病,將這段紅綢給換了回來。

但因不多,只夠做顧小碗一個人的嫁衣。

說起此事,周苗就忍不住笑道:“他一個男人,留意這些東西,只怕早就起了這心思,也虧得他有謝滄淵這個做大哥的,不然就他這靦腆性子,怕是要小姨您等到天昏地暗。”

其實也不會,阿拾在得到這段紅綢的時候,就已經在考慮了。

只是沒想到,謝滄淵比他還要著急。

甘老大那裏又幫看了好日子,他便急忙將紅綢拿出來,按照顧小碗的身形給將喜服裁剪出來,針線活他是擅長一些的,但繡花這事兒實在是望塵莫及,怎麽都學不來,方求助於周苗她們這些擅長女紅的。

顧小碗聽著這喜服是他自己親手做的,哭笑不得,將最後的針收了尾,心說對比起其他穿越女什麽江山為聘,或是什麽絕世鳳冠霞帔,自己這婚事是寒酸了些,但到底是現在這個環境裏,他能給自己最好的了。

成婚那日,阿拾穿著顧小碗用蘇木染的紅色喜服,但因料子是普通的麻紗,看起來還是有些粗糙,對比起穿著紅綢料子的顧小碗,是寒酸了幾分,勝在他氣質超然出眾,怎麽看兩人倒也是天生一對的璧人。

因父母皆不在,顧小碗輩份又高,所以最後拜的,便也只有謝滄淵這大哥。

所以婚禮也相對於簡單了許多,少了許多規矩,拜完堂後顧小碗也同女子們一同喝著果酒。

與他們一起辦婚禮的,還有瘋子和棉。

這場婚事像是一場夢,幾日後蓮部落的人要回去了,阿拾帶著甘太平和文竹一同去,因他倆又帶了不少聘禮,所以掌管馬隊的瘋子也不得不與新婚的棉分離。

這一去,少不得又是一兩個月的時間,地裏的糧食種下去,等這一茬收完,便要正式分田地了。

甘太平他們都希望那時候能順利娶了媳婦回來,然後也能分上屬於自己的土地。

阿拾走了,顧小碗又恢覆了從前的生活狀態,可不知為何,總覺得是少了什麽,有些不大適應。

阿拾才走的那兩天,總是開沒有辦法集中精力,煉藥的時候就下錯了兩回藥,壞了兩罐子藥湯。

好在過了幾日,逐漸將狀態調整好,沒想到寨子裏卻來了盤人。是離他們最近的五蛇部落首領蠻,他懷裏抱著面色發青的兒子。

跪在護寨河對面,想要見阿拾一面。

阿拾帶人去過他們的部落,但是並未久待,但他是從別的部落得知阿拾出神入化的醫術,所以這一次他心愛的小兒子蚩病了,他也是不顧祖訓不顧危險,就帶著兒子跑來了蜃海。

月搖光當時看著黑壓壓的一群盤人,還以為他們是要來偷襲寨子,誰知道人才到護村河外面就跪了下來。

她一看不對勁,只忙讓人收了弩箭,喊了棉過來。

有了棉翻譯,很快便得知了情況。

只是有些遺憾,阿拾並不在寨子裏。

聽得這個消息的的蠻頓時一臉蒼白,面如死灰,風塵仆仆的他看著懷裏昏迷的兒子,一臉的絕望。

他身後的那些盤人也嗚嗚咽咽地伏在哭起來。

月搖光見此,不由得皺起眉頭來,“他既然是來看病,阿拾不在,難不成就不能找小碗了?”

棉也才後知後覺,因為自打阿拾好起來後,顧小碗做各種祛疤膏,或是美白的香膏等等,極少再給大家看病。

所以她也都快忘記了,顧小碗本身也是個大夫。

於是忙用盤人話與那蠻說道:“阿拾大夫雖不在,但是他的妻子也一樣擅長醫術,你若是願意相信,便抱著你兒子進來。”她自作主張說了後面的話,方才歉意地看朝月搖光。

月搖光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,何況現在的蠻也不是來攻打寨子的敵人,只是個想要救活兒子的可憐父親。

自然是允了。

蠻雖相信阿拾能將他的兒子從死神的手裏搶回來,但阿拾既不在,他也只能賭一把。

畢竟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,所以紅著眼眶將兒子抱進了寨子。

早已經有人去通知顧小碗了,等這蠻將兒子抱去藥房的時候,顧小碗也剛到。

只看那孩子一眼,她便瞧出了端倪來,一面拉開孩子腹部的獸皮,往對方臍部摸去,問那心急如焚的蠻:“可是臍腹撮痛,伴隨嘔吐?且這一片往上還痛如刺錐?”

蠻連連點頭,立即就料定了顧小碗也是神醫,這是他們部落裏最近孩子間常犯的病,已經死了好幾個孩子。

這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,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帶著跑來蜃海求救。

顧小碗不知阿拾神醫的名聲在他幾次進入山裏後,已經在盤人部落之間傳開了。

只是見蠻點了頭,便確診了是蛔蟲。

這說大不大,可是卻也會要了人命。又見這孩子已經疼得昏死了過去,便立即朝身後的侄女何穗穗道:“熬兩碗米粥,待熟了後,碾些麻椒粉添裏面,多添。”

他們這寨子裏,衛生顧小碗抓得緊,蛔蟲這些病早防範得死死的,所以她跟何穗穗說這話的時候,沒有一個人當是藥方子。

也都擔心地看著這枯瘦嶙峋的小男孩兒。

而顧小碗還叫人去拿了腌的烏梅來,眾人也不知她要來作甚,只管去取。

等回來正巧見她則按了小男孩兒蚩身上的幾處穴,小孩兒就醒來,只不過仍舊十分虛弱,瞧著這四周的陌生面孔,還沒來得及開口,腹部傳來的劇痛就使得他面容扭曲。

顧小碗這時候忙將烏梅塞了他嘴裏去。

蠻在一旁看著,也不知塞進去的是什麽,只當是什麽神藥,然後就緊張地看著兒子的變化。

那烏梅入口酸酸的,處於本能蚩直接吞了下去,不想竟然有緩和疼痛的作用,臉色也逐漸好起來。

叫那蠻好不興奮,直呼顧小碗是神醫,還不忘問:“神醫給他吃的什麽神藥,可能給我一些?”一面讓棉趕緊幫忙翻譯,他可以用皮毛和藥來換。

棉卻是知道,那只是用烏梅做的零嘴,她也不解怎麽吃下去後,蚩的疼痛就得到了緩和。

但還是朝顧小碗轉達了蠻的意思。

其他人也一臉疑惑地看著顧小碗,這烏梅難道還有止疼作用?他們怎麽不只?平時也沒少吃。

卻聽顧小碗說道:“他們平日不註重衛生,在這山裏少不得又常吃生冷食物,必然是將沾有蛔蟲的蟲卵吃進了肚子裏去,如今蟲卵在肚子裏長大,少不得叫他疼得死去活來。”

何況這蟲子大了,在肚子裏到處鉆,鉆進五臟,那就要命了。

而蛔蟲怕酸,烏梅下肚後,蛔蟲那自然是安靜了。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,到底還是得除了才是。

解釋過後,又道:“只有徹底排除,才算是安全。方才我已讓穗穗去熬粥,粥食裏添了麻椒粉,下肚估計一二盞茶的功夫,他便會將腹中的蛔蟲排出。”

聽說有蟲子,蠻又嚇得不輕,越發緊張地看著兒子。

王嬸子他們也才反應過來,老家孩子有時候這樣鬧肚子的時候,大夫抓的不也是一把山椒嗎?

於是也忙安慰起蠻。

果然,如同顧小碗所言,那粥熬出來,加了不少麻椒粉,蚩在蠻的註視下吃了兩碗,不過多會兒,就摟著肚子解腰帶。

這可如何使得?這裏可不是他們的部落,怎可隨地大小便?於是一把叫陳皮給拎住,“你別亂來,跟我走。”

隨後一把將人拖著,往茅房去。

蠻不知所以,急匆匆地跟在後面,等他追到的時候,兒子已經蹲在坑上了。

待上完了,蚩一臉神清氣爽地出來,拉著他父親蠻,嚷著要部落裏也要這樣的茅房,再也不用擔心會踩到糞便。

寨子裏的人或多或是知道他們部落裏的環境差,但是從前沒這麽直觀,現在聽到蚩的話,都有些憂心忡忡地看朝他父子倆的腳底。

盤人是不穿鞋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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